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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裔作家李仕深和他的小说《一个男人的量度》

加拿大华裔作家李仕深(JJ Lee)的传记作品《一个男人的量度,The Measure of a Man》入选“加拿大总督文学奖”的非虚构类作品的终选名单;虽然最终没有能够获奖,但是这本书进入了今年加拿大亚马逊网站书评家挑选的“非虚构、传记类”作品的前十位。对于初出茅庐的作家来说,这绝对算是个骄人的成绩了。他前不久来蒙特利尔进行宣传,记者梁彦采访了他。接下来请听专访报道。

这本传记作品《一个男人的量度》有一个副标题 – 一位父亲,一个儿子和一套西装的故事。李仕深的父亲去世之后,留给他一套西装,十年过去了,李仕深每次看到这套蓝色的西装就会想起他和父亲之间曾经有过的争执、失望和疏远。他试着修改这套西装,也想从中重新梳理他和父亲之间的联系。故事就从这里开始。这套西装他改了很久,而这个修改的过程就成就了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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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an Liang

李仕深说,我之所以开始写这本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对我父亲一点也不了解,他对我来说就像一个谜。但是,同时,很奇怪,我一直保存着我从他那里继承下来的一套西装。我父亲去世后,本来我们是要让他穿着这套西装下葬的,但他的遗体腐烂的太厉害,根本无法穿上这套服装,我才因此得到了它。
许多年我一直保存着它,我试着改作它;后来有编辑听说了这件事情,让我把这个故事说出来。我觉得我是把在多次修改过程中的故事融会在了一起。好在,我曾经在唐人街上的裁缝店里做过学徒,这事情听起来才不至于那么疯狂。

李仕深是温哥华太阳报和加拿大广播公司的男士时装评论专栏作者,他也曾在温哥华的现代裁缝店当过几年学徒。

有许多华裔作家曾经写过自己的家族史,但是李仕深的这本书却非常独特,他不仅写到了自己的家族父子关系,也写到了男士西装的历史,写到了在自我发现和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过程中的艰难。这个角度非常特别,而三段式的写法也让传记作品的风格耳目一新。

李仕深说,这本书只能这样写。因为这才能把我对服装的知识,我父亲教给我的一些裁减着装的理解,还有我作为裁缝学徒的经历融合在一起,这些都是平行的线索,我无法把这些分开。

李仕深说,我是一个很好奇的人,我的确对男士西装的历史作了番研究,我发现男士西装从它几百年前诞生开始,就代表了父子两代人的争论,对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男人的争论。

在这本书中,李仕深详尽描述了西装的历史和变迁,以及在不同时代不同国家西装兴盛的历史。在书中,他写道,西装绝不仅仅是一套西装。那么西装对一个男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李仕深的回答是,这是个非常奇特的问题,我觉得,西装对男人几乎意味着一切。它的肩膀更宽,有很多很难缝的接口和缝线才能做出一套西装。我会觉得很多平常的衣服在穿着上都是有些限制的,有些你觉得不够庄重,不能出席正式场合,有些呢,又觉得太随便了。但是西装就不会,我可以穿着西装打棒球。我真的这么做过。西装可以适合于任何地方。只要你搭配得当或是在西装上添加一些细节,并不用很贵,你就能创出你的品味。它不仅仅是在谈生意的时候显得庄重,还可以让你更性感更成熟。我觉得那可以体现男性的多面性。

李仕深的父亲是移民的第二代,曾经是聪明能干,很有艺术气质的一个人。可惜后来,一次不成功的婚外恋让他彻底改变,他开始酗酒,虽然几经挣扎,最后还是妻离子散,和家庭孩子都很疏离,最终死于酗酒引发的迸发症。

李仕深说,我在修改父亲的西装和写作这本书的过程中也发现了自己。我意识到,我还不是个成熟的男人,我没有尽力去帮助我父亲戒掉酒瘾。我希望我曾经和他对质,挑战他,并寻找方式帮助他。

在自传中,李仕深谈到作为华裔父子,他们之间的沟通曾经被文化的差异所阻隔。所以,写作本身也是他了解父亲过去经历的方式。但是,当这本书完成,隔了一段距离在看自己的父亲,李仕深说,我不敢说我比过去更理解我的父亲了。

他说,写作之外,我开始了解我父亲。现在书写完了,我觉得对我来说,他重新变成了一个谜。每个人都难以琢磨,我父亲也是一样。

有一点是明确的,无论父子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的爱是不会改变的。

李仕深说,我是一个生活中需要父亲形象的人。我想着,如果我父亲就在这间直播室,我会对他说什么,我会告诉他,我爱他。

采访最后,李仕深希望对读者说几句话,他说,有些读者在这本书里看到了父子,有些看到了服装,但我最想和天下的儿子们说,不要把和父亲的关系弄得太僵,倒也不是说什么事情都要和父亲妥协,就是我觉得,你父亲迟早会回来寻找你。就像我父亲用那套西装抓住了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