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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美伊当事人同忆《逃离德黑兰》背后的真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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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利尔《新闻报》的驻华盛顿记者让.佩勒杰对外交事务和外交界都很熟悉。他断定伊朗激进学生不可能一次行动就把美国大使馆的所有人一网打尽,很可能会有人逃出来。他开始进行调查。在有相当把握后,他向一个相熟的加拿大驻美国大使馆高级官员直截了当地提出了问题:加拿大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对方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前加拿大驻伊朗大使泰勒 © Cliff Owen

当加拿大驻美国大使意识到无法瞒过佩勒杰时,立刻向总理克拉克作了汇报。随后加拿大驻美大使馆、美国官员和佩勒杰之间进行了一场坦率的交谈。佩勒杰如愿以偿地知道了真相,但是决定不发表这份珍贵的独家报道。多年后他表示,这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决定,因为这件事牵涉到美国、加拿大,可能还有其他国家的外交官的安全。他当时唯一的担心是有别的人会获得并泄露消息。

他的担心还真不是多余的。消息从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渠道泄露了。负责向六名美国人之一沙茨的母亲报平安的官员忘记了嘱咐她保密。结果是她高兴地和当地报纸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别担心,我儿子没当人质,他藏起来了!”

莱杰克心有余悸地说,这条消息没有引起伊朗人的注意,简直是个奇迹。

但真的只是奇迹吗?

在《逃离德黑兰》这部电影中,所有伊朗人都支持占领大使馆、扣押人质的行动。但是接受《昔日焦点》采访的两位前伊朗官员描述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前伊朗外交部副部长萨拉马迪安 © Radio-Canada

萨拉马迪安是当时的伊朗外交部副部长,人质危机发生后负责和联合国谈判。他回忆说,当时激进分子实际上还没有控制政府。因此学生攻占大使馆后,政府非常震惊。“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外交部上下就得出结论,伊朗是错误的! 我们的立场是,必须尽快解决人质危机,因为它正在损害伊朗革命,损害伊朗利益。” 他的顶头上司,外交部长巴尼.萨德尔,甚至当面向霍梅尼表示对激进学生行为的异议。

在美国大使馆被占领的当天,美国大使布鲁斯.兰根和两个同僚恰好有事去伊朗外交部。按照《逃离德黑兰》的思路,他们应该陷入极大的危险。但实际上,伊朗外交部的官员保护了他们。他们被安置在一个大厅里,直到危机结束。伊朗官员悄悄告诉加拿大大使泰勒,他可以见到他的朋友兰根。后者甚至可以和华盛顿联系。

伊朗外交部知道六个美国人藏身何处

在《逃离德黑兰》中,伊朗革命卫队到处搜捕逃走的美国人。但真相是,他们并不知道有人逃走。兰根后来在一次采访中说,他把六个美国人逃出使馆的事告诉了伊朗外交部负责美国关系的官员。“他们保守了秘密,从未向外界透露。我为此欠他们的情。” 萨拉马迪安说,伊朗外交部负责礼仪的官员知道美国人藏在加拿大使馆。双方这种心照不宣的同谋关系一直保持到最后。

伊朗外交官们冒着极大的风险。当时霍梅尼已经开始清除异己。在人质问题上立场不坚定立刻会危及他们的职业生涯甚至身家性命。六名美国人的平安逃离对他们来说是噩梦的开始。萨拉马迪安受到迫害。他的朋友中有人被处决,有人被迫在电视上承认莫须有的罪名。最紧张的时候,他的口袋里随时装着氰化物胶囊。

1980年1月的一天凌晨,门德斯和六个美国外交官告别了泰勒和希尔唐夫妇。他们没有受到围追堵截。海关人员漫不经心地放他们进入登机口, 甚至没有给他们机会秀一下精心准备的电影剧本。他们平安回到美国,受到盛大欢迎,随后生活回归正常。

人质危机使伊朗陷入空前孤立,付出沉重代价。而萨拉马迪安和巴尼.萨德尔先后流亡到法国。因为担心遭到暗杀,他们直到今天还是深居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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