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英国演员叶西园（David Yip）和蒙特利尔剧团“两个世界”合作的话剧《金山》自4月16日起在蒙特利尔市上演。吴薇采访了身兼编剧和主演的叶先生。
收听六十年前，一个广东乡下少年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国民党军官。他父亲害怕祸及全家，把他赶出了家门。那年他十四岁。
我父亲满面惊恐地瞪着我，“… …他会杀了我们全家，我能怎么办？你走吧，去找你的金山，发财，光宗耀祖，否则就不要回来。”我哭了，我能去哪儿啊？
这个被迫离家的少年就是叶先生的父亲。他逃离家乡后先是去了香港，后来又飘洋过海，去到英国利物浦。他在那里娶了一个英国白人姑娘，生了七子一女。中国现代史上的大动荡传到海外，他在利物浦的唐人街也以自己的方式感受和参与其中。
但是他离不开鸦片，而且嗜赌，几乎在赌桌上输光微薄的家产，让妻子儿女受苦。作为儿子，叶先生在很长时间里无法原谅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为什么讲述父亲的故事？
叶先生说，他在主演了英国广播公司的电视剧《中国侦探》（1981，1982）后迅速走红。出版社和他联系，希望他写一本关于英国华人的书，被他拒绝后又退而求其次，请他写自己的童年和家庭。那时他父亲已经患病，叶先生经常在他清早喝茶时和他在厨房里对坐，用录音机录下父亲对童年和家乡的回忆。但是这本书最终没有写出来，叶先生坦率地说，他当时不喜欢父亲，这本书如果写出来，一定有很多愤怒的情绪，会伤害到老人。
一直要到二十年后，叶先生在准备一部关于利物浦唐人街的系列纪录片时又找出了父亲的录音。这时老人已经去世，叶先生自己也进入中年，而且皈依了佛教。这对他开始理解和尊重父亲有很大的帮助。
叶先生说，利物浦和全世界的华人都信奉“家丑不可外扬”，从小他父亲就告诉他不许和外人讲家里的事。但是，在四十年的演艺生涯中，叶先生深深感到华人缺少自己的声音，华人的历史和故事都是在由别人来讲。这让他感到沮丧。 他说，他当然希望《金山》大获成功，但是他更希望这部作品能鼓励更多的华人记录和讲述自己的家族历史。
不仅是家族史
叶先生说，他和父亲在《金山》里出现，但这不仅仅是一个家庭的故事。他希望通过父子间的对话折射出利物浦的华人历史。剧中父亲谈到的罢工事件是真实的。二战期间，华人水手的薪水只有白人同事的三分之一，而且白人水手还可以领战时奖金。华人通过罢工争取到了加薪和奖金。但是由于罢工组织者中有共产党，也由于当时中国国内的局势，英国政府在战争结束几个月后决定遣返罢工者。许多人从此妻离子散。利物浦市现在有一块纪念华人水手的牌子，但是英国政府从未作出道歉。
未竟还乡路
叶先生的父亲自从十四岁离家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他仍记得当年自己的父亲说的话，觉得自己没有找到金山，羞见家乡父老。《金山》剧终时，儿子把父亲的骨灰送回家乡安葬。
你可以告诉所有祖先，你带回了礼物，不是转眼成空的物质上的礼物，而是对他们来说更宝贵的东西。这个礼物是香火的延续，是许多传承家族名字、纪念家族历史和创造未来的子孙。我觉得这才是金山，爸爸。
但在现实中，叶先生还没有找到父亲出生长大的村子。他说，他在有生之年一定会做成这件事，把父亲的骨灰送回家乡。
收听-=-=-=-=-=-=-=-=-=-=-
David Yip（叶西园），1951年出生于英国利物浦。二十多岁时进入演艺界。1981年出演BBC电视剧《中国侦探》中的何约翰探长，声名鹊起。先后在电影《印第安纳琼斯之魔域奇兵》和007系列《雷霆杀机》等电影中担任角色。
《金山》于4月16日到4月27日在蒙特利尔市Aux Écuries剧场上演。地址：7285 rue Chabot；电话：514-328-7437；网站：www.auxecurie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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